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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自然笔记(节选二) 南兆旭

作者:周立民, 陆其美 来源: 深圳的阳光 责任编辑:深小安 2025-04-25 人已围观

它们让水泥森林有了生命的体温

截至2017年12月31日,在深圳已观察到有记录的野生鸟类达372种,约占全国鸟类总数的四分之一。幸运的深圳人在任何一个绿化好的住宅区,都能见到10种以上的鸟。尽管大部分鸟类都选择安全宁静的山岭、湖畔、海岸落脚,仍然有一些鸟儿愿意与人相伴,选择在车水马龙、高楼林立的都市里安家。它们在我们窗外歌唱,在水泥和玻璃幕墙的森林里穿行,在嘈杂喧闹的噪声中鸣叫,甚至在我们的阳台上搭窝孵卵……都市鸟为这个城市带来了灵性的温暖。

对这些愿意和人朝夕相处的都市鸟来说,每天被人丢弃的食物给它们提供了生活的保障,密集的高楼形成盘旋的气流,减轻了飞行的体力。此外,摩天大楼和高架桥的角落也为喜欢在高处筑巢的鸟儿提供了宿舍,人来人往的活动为它们驱赶了一些天敌。最重要的是,绿化树和公园给了都市鸟觅食落脚的地方—要知道,深圳的绿化率和公园数量在全中国的大都市里名列前茅。

地上行走的人与天空飞翔的鸟有多远的距离?大约两亿年前,鸟类与猿类的进化开始分道扬镳,鸟类的大脑是丛状的,没有进化成为人类那种高度发达的大脑皮层。事实上,在七娘山里,曾遇到不明身份的鸟儿藏好的果实,那是它为往后的时日储备的早餐。留心听一听,梅林公园里雄性椋鸟的鸣叫是那么花样翻新,因为雌鸟是以雄鸟求偶时鸣叫的“创新力”为择偶标准。在生命之树上,人类和鸟儿的智力只是在不同的枝干上长出了不同的形状。今天人类能统治地球只是一次进化的偶然。

想象一下,如果进化的过程有什么闪失,我们完全有可能生活在一个由鸟儿统治的星球里。所以,敬重一切生命,敬重鸟儿,尤其是那些愿意在城中与你同甘共苦的都市鸟。它们清晨时在窗外把你叫醒,上下班的途中与你相伴,它们蜗居在高架桥和路灯的缝隙里,和你一起呼吸浑浊的空气,和你一起忍受车水马龙的嘈杂—都市鸟让深圳的水泥森林有了生命的体温。
 
飞翔的花儿

每年冬天,北方寒风凛冽,万物凋零;在深圳,斑斓的蝴蝶仍在花丛草木中翩翩起舞。在中国一线大城市中,深圳拥有的蝴蝶数量和种类应该是最多的。整个中国有记录的蝴蝶有1700多种,深圳就有超过200种。

2012年11月5日,和同伴在马峦山徒步,无意中在一个僻静的山谷里发现了成千上万只蝴蝶,像一片片叶子,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,落在溪谷两边的鹅掌柴树上。成群结队的蝶影穿行在枝叶间,嬉戏追逐,张开的双翅在阳光的照耀下,发出紫蓝的颜色。

所有的同伴都惊呆了,每经过一株“长”满蝴蝶的树,每看到群起而飞的蝴蝶,每发现一个新的蝶种,大家都发出一声声的惊叹。

最初的惊喜过后,所有人都安静了。大伙沿着陡峭的山坡,慢慢前行,仰起头贪婪地观察,不停地用相机拍摄。远离市嚣的山谷里一片寂静。能听到镜头的咔嚓声,能听到脚踩到枯叶的咕吱声,能听到鸟儿时高时低的鸣叫。随后,我们都是平生第一次,似乎听到了蝴蝶飞翔的声音—那是上万只蝴蝶一起扇动翅膀时发出的声音。

2012年的11月是一段幸福的日子。每隔几天,都会和同伴悄悄赶到那个山谷,去探望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斑蝶。随后,广州和香港研究蝴蝶的学者也赶来观察记录,这里已成为近年来粤港境内极为罕见的“蝴蝶谷”,是斑蝶长途迁徙中短暂的栖息地。据他们统计,里面聚集的6种斑蝶共超过3万只。

看着这些单纯而又奇妙的生命挤在一起取暖,看着它们禅修般安静地落在枝叶上,看着它们迎着阳光欢快地飞翔,有点感动:上苍是多么厚待深圳,世界上有几个上千万人居住的都市,会有数万只蝴蝶居住的蝴蝶谷?—深圳人生活在一个多好的家园。

11月26日,一场阴雨后,再赶去蝴蝶谷,发现蝴蝶一下消失了。空旷的山谷里,山风依然吹过,鸟儿依然啼鸣,草木依然青翠,数万只斑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,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,真是一场蝶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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